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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系列之五:贝多芬“奏鸣曲(热情)第一乐章

2016年09月19日 10:34
从我1948年入学到1950年抗美援朝之前的近一年半中,清华园的弦歌雅乐充实了我几乎全部正课以外的生活,使我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留下了回味无穷的华年绮梦,还建立了一个持久的“乐友”的圈子,到老年恢复聚会,兴味盎然

清华园的弦歌雅乐

  1948年我从燕京转入清华二年级。清华没有音乐系,校园音乐生活却十分活跃。这首先要归功于张肖虎先生。那时他已离开天津到清华主办“音乐室”,完全是为业余爱好音乐的师生而设的。在我入学时已经办得有声有色:聘有教钢琴、提琴和声乐的老师,学生交极为低廉的学费就可以自由选学;有合唱团,还有一支颇具规模的管弦乐队,尽管成员的水平参差不齐,练习却很认真、很正规。还有一个音乐爱好者自愿结合的“音乐联谊会”。这些都是跨系、跨年级、甚至跨师生的。从我1948年入学到1950年抗美援朝之前的近一年半中,清华园的弦歌雅乐充实了我几乎全部正课以外的生活,使我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留下了回味无穷的华年绮梦,还建立了一个持久的“乐友”的圈子,到老年恢复聚会,兴味盎然。

  秋季开学后不久,有一天,静斋一位外文系的女同学来找我,向我介绍“音乐联谊会”,我欣然同意参加。不久,清华管弦乐队的指挥茅沅又吸收我参加了乐队。碰巧,茅沅和张肖虎先生一样,都是土木工程系的,因热爱音乐而以之为终身职业。茅家大约有音乐细胞,他的姐姐茅爱立是女高音独唱家,我中学未毕业时已经听过她在天津举行的个人独唱会,也通过刘金定先生的关系见过面,所以第一次见到茅沅并不特别生疏。他就成为我进入清华音乐圈的引荐人。茅沅毕业后逃离了分配的建筑工地,选择到中央歌剧院从事专业作曲。著名的《瑶族舞曲》管弦乐的配器就是他的杰作。他的作品中还有一首小提琴曲“新春乐”,1979年著名小提琴大师斯特恩访华,茅沅作为中国作曲家与他见面时曾把这一乐谱赠他留念。后来斯特恩在美国总统招待中国总理晚会上演奏了这首曲子,但是没有报作曲者的名字,茅沅本人是偶然在广播中听到有关消息报道时才发现。这种“殊荣”在时下善于炒作者一定会大做文章,但茅沅只托人要来了录音自己保留,始终无人知晓,我是多年后与他闲聊中才偶然得知的,也算一段佳话,书以志之。  

  当时清华音乐室的活动中心在生物楼旁边的“灰楼”,那里有几间练琴房,房子和钢琴都很旧。还有一间大教室,合唱团、管弦乐队的练习都在那里,小型联欢音乐会也在那里举行过。乐队每星期练一个晚上,大家都很认真,很少缺席迟到,开练之前各自练习或调音,咿呀之声闻于楼外。指挥面前有一张放谱子的小讲台,在练习当中动不动就用指挥棒当当当敲讲台,要大家停下来,指出问题,重来。我觉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乐队成员绝大多数是工学院同学,而且几乎清一色的男性。除我之外只有一位女同学吹长笛的,到下学期就离开了。我对这点有印象是因为那时校园相当荒凉,每次练习完从灰楼回静斋的路上阒无一人,我先与她结伴同行,后来剩下我一个女生,每次由男同学轮流护送到宿舍。

责任编辑:陆跃玲 | 版面编辑:刘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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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中筠
资深学者,国际政治及美国研究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美国研究所退休研究员、原所长。参与创办《美国研究》杂志与中华美国学会,曾任杂志主编与美国学会常务理事,创办中美关系史研究会并任第一、二届会长。1996年从社科院美国所退休,仍继续著述,并应邀参加各种学术活动。除有关国际政治和美国研究的专业著述外,撰有大量随笔、杂文,并翻译英、法文学著作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