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倾听你

押沙龙|文

　　很多年前，我曾接待过一个印度朋友。他热情邀请我吃他从老家带来的白色的饼，刚放进嘴里就甜得让人哆嗦。他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人，很喜欢谈论对宗教的领悟。我疑心他带饼来是有饮食上的宗教禁忌，目的是尽量少吃这儿的食物。他曾好奇地问我：中国人普遍的信仰是什么？是佛教？孔子？马克思主义？我很吃力地向他解释，中国人当然有信佛教基督教的，但大部分人还是无神论者，没有特殊的信仰。他似乎很难接受我这个答复。

　　中国人的信仰缺失。写到这里，可能有读者已经失望了：你要说的还不是老一套？中国人没有信仰所以犬儒，所以沦丧，所以要放慢脚步等一等老灵魂什么的，人家于丹说得不比你好？人家句子还排比呢。其实不是这样。没有宗教信仰，或没有意识形态，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没准则没坚守。对这个问题，罗素在“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里说得相当清楚，我就不用再讲一遍了。有某种信仰也许不错，但有些人找到信仰后，就跟规规矩矩半辈子的人忽然出轨一样，老房子着火，用情过深，变得神神叨叨的，不管什么话题都一定要扯到信仰上，那也不见得是好事。我就遇到过一个老大妈，多年未见了，拉着手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是前天。她拍着我的手说：是主把你送回来的呀！明明是高铁，她非说是主，让人无法往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