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夫|文
一
我姑姑放在哪里,都是头等雍容漂亮的人。我妈因为在偏僻的农村里见到如此的人物而觉得整个探亲都像在做梦。她三弟,我爸,在念过大学、做了工程师和车间主任、说话夹杂了一半普通话腔调后,在姐姐跟前还是土头土脑,期期艾艾,大哥最惯于转着眼睛训斥下属妇孺,也要耐着性子听妹妹把话说完。她在娘家存着只粗瓷白碗,能盛四两地瓜酒,喝一口,说一件事,曲起的几只指头都伸平了,酒碗正好见底,神色如常,只有眼里含着两汪山东的风景里没有的水汽。她剖析的事儿,件件像被刀剁开的白菜,弟兄们随后再叽叽喳喳一番,没有更高明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