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椿

阎连科|文

壹

　　美国椿这种不知何时从美国移民到中国北方的树木，其生命力之旺盛，独特和倔强，如城市下水道炸裂后冒出来的水，让人讨厌，无奈和惧怕。但当我把自己视为业余植物学家或生态学的痴迷爱好者时，我开始对它们如野草般不息的生命力有了兴趣和发现。

　　园子里要为有钱人盖新的别墅，从很多成片的树林里，开挖出了下水道和掩埋电缆、水管的深沟。8月1日的夜里——因为这天是中国的建军节，特殊的日子便伴同着特殊的记忆让我永远无法忘怀了——11点，我本来是要到柳树下去享受垂柳和柽柳对我欢迎的掌声，但路过一片最大不过手腕、最小也有拇指粗细的美国椿林时，借着昏暗的路灯光，我朝那林地里约有六七十公分宽、深有一米多的电缆水管沟里看了看，好奇便牵着我的脚尖，朝那沟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