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乃光

新中国体育美术的开拓者，原中国体育报社高级编辑，2007年12月8日在北京逝世，享年75岁

　　12月8日是星期六。傍晚，度过75岁生日没几天的法乃光先生因心脏病突发，溘然去世。当时，他正准备走出院子，突然轻轻地“哎哟”了一声，就弯下了腰，身体伏在家人的手臂上，缓缓倒下。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声音。
　　我与法老——大家都这样称呼法乃光，只有有限的接触。还是在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现在说都是“上世纪”的事了，我在《中国青年报》办“星期刊”，是敬业的小编辑。由于对版式很感兴趣，所以和报社的美术编辑们关系不错，也便混迹于某些美术界的活动。法乃光的名字早就知道。那种灵动的线条形成的漫画，还有创意的智慧，80年代在体育媒体乃至报刊美术中，是自成一体的。
　　在一次书画界的聚会中，今天想来也是群贤毕至的，有范曾、李燕，还有法老。印象里，老爷子戴着那顶标志性的小帽，高大，倜傥。他一定是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们曾经大笑，内容真的不记得了。那时候，我相信前辈们一定是对年轻的一辈、尤其是对那时的《中国青年报》表示了某种尊重。后来还参加过一次书画雅集，再一次见到法老，他还记得我，一个小编辑，足以为此感动。
　　近身的印象就是这些了，所以我只能说我知道他，尊敬他。再以后，读过他收藏瓷片的文章，知道法老不惟美术与书法，也是情趣宽、奥雅广的人。
　　法乃光先生1932年12月3日出生，山东青岛市人。1956年夏天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毕业后，进入了出版业，在人民体育出版社当美术编辑。1957年，新中国第一份专业体育报纸《体育报》出刊，法老是创业的参与者之一。此后，先后在体育报社任美术编辑、总编室副主任、摄影美术部主任。
　　法老首先把自己定位于一个“报纸的日常美术工作者”，或者说一名特殊的记者。《体育报》的特色，是一贯重视刊头、标题和版面装饰。另一方面，这又是一张专业性很强的报纸，而体育项目达几十种之多，要全部熟悉其中的规律，是非常困难的。法老针对体育媒体美术的“先天不足”，做了大量“后天补调”的工作，比如常常组织作者看体育比赛，现场速写，到运动队体验生活；对于一些来稿，还要“救死扶伤”进行修改，尽量做到完美无缺。
　　《体育报》的美术始终体现一个活字，“小画廊”体育幽默专版在法老主持期间，先后发表了1000多幅漫画，这是从上万幅来稿中精选出来的。在总结自己30余载新闻工作经历中，他有此感悟：“经过长期报社生活的磨练，逼迫自己的思想必须敏捷，反应灵活，知识面要涉猎广泛，还要幽默诙谐。有人说我最适合干新闻工作，由于深信不疑，至今不悔。”
　　从20世纪60年代起，在完成报纸日常美术工作的同时，法老专注于体育美术的探索之路。1964年10月30日的《人民日报》上，他第一次以组画的形式报道了北京国际乒乓球邀请赛，向新闻漫画迈出了第一步。他又将黑白装饰手法运用到体育抒情画上，如“琴声起燕归来，灯闪闪留健影”，在1964年的全国漫画座谈会上被评价为创新手法，加以推广。
　　漫画的重要功能是洞悉社会，针砭时弊。身为媒体中人，针对“新闻不新，照抄旧话”之弊，在人民日报社主办的《新闻战线》1979年第一期上，法乃光的力作“坐井观句”由于形象幽默，讽刺味道很强，曾引起业内的争论。“新闻不能搞装配式的文章”，是当时新闻工作者对法老的呼应之一。法老创作的哲理漫画“过剩与危机”，则揭示了国家运动队中教练过剩与基层教练严重匮乏的矛盾，引起了体育界人士的关注。
　　几十年来，法老创作了数量广大、内容丰富的速写、漫画、幽默画、报刊插图等。1994年，他被中国美协漫画艺委会授予“中国漫画金猴奖”荣誉奖。长久耕耘于报刊美术的沃野，其意义丝毫不亚于曾多次参加国内外美术书法展览，以及获得的各种奖项。1993年，法老退休时，国家体委授予他一枚“体育工作贡献章”，以示褒扬。1982年，法乃光加入中国美术家协会，并当选为代表大会代表。也是这一年，他与京城一些漫画家一起，组建了首都新闻学会漫画研究会。
　　法乃光先生的讣告中，说他“为人正直，爱岗敬业，克己奉公，团结同志，平易近人”。我也听《体育报》的同行说起一些往事，法老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都是顺遂、平易的。晚年他有诗云：“少小遇兵荒/壮遇红海洋/国兴人已苍/平生三分侠/疏狂又何妨/天涯一过客/老病两茫茫。”这是另一种对于社会漫像的描述，也是他一生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