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或一筐鱼

林白 | 文

当代作家

　　几乎每天早上，赖最锋都会怀着厌恶的心情瞥一眼对河那些鳞次栉比的愚蠢的房屋——它们既坚硬又丑陋，看上去永世长存。这个时候，他的头脑里就会出现一个画面，他骑着一辆锃亮的崭新摩托车，一踩油门，伴随着一串轻快的声音，连人带车，凌空腾起，越过圭河上空，越过这片丑陋的圭宁城区，向远方飞驶而去。

　　这使他心情略有好转，这时候，他才一踩油门，半旧的摩托车突突喷着黑烟，载着他往菜市场去。

　　圭宁从前只有一个菜市场，它在小城的边缘地带——望街岭的一块空地上，旁边是西河，说是河，其实只有丈把宽，而且浅得不成样子，河底的卵石有一半是突出水面的。尽管圭宁现在有六七个大菜市，十几二十个小菜市，赖最锋还是喜欢舍近求远，到这个旧菜行买菜。尤其买鱼，鱼肉粥每周都是要吃的。猪肉如何呢？猪肉的营养非但比不上鱼肉，还贵，猪肉十五元一斤，鱼，最便宜的草鱼，一斤仅三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