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汉德克与《骂观众》

孟京辉|文

　　一

　　2008年2月，我去过一次纽约，看了很多音乐剧，感受了美国大工业后边繁荣的表面现象和内在现象。快要回北京的时候，我查到了一个《骂观众》的演出。我一看，熟悉这个剧本啊。我的制作人，还有美术、舞台师都没去，他们知道这部戏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一个人去了。因为，我没有现场看过《骂观众》，就去了。到那以后，28个演员，就在一个像咱们这样大的空间里面，在那儿说。就十八九个观众，前面几个观众很优雅，就去挨骂。不到一个小时，这些人一直骂，我听着英语半懂不懂，跟你没多大关系，挨起骂来无所谓。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演员就站在舞台上不走。有两排观众，我在第二排观众的边儿上。后来，观众陆陆续续走了，我就摸了摸兜儿，还有50美元。如果我要打车回到哥伦比亚大学住的地方，花30多美元就够了。没有地铁，我可以跟他抗衡，我就决定不走了。所以，28个人在那站着，我一个人在那坐着。他觉得这样骂一下观众，以后再侮辱一下观众，我就跟他们较劲。我在那儿坐着，一个人跟所有演员抗争。至今我还保留着那张票。我就在那坐着。刚开始，这28个人走了两个，因为他们要赶地铁。有几个人，一个韩国人，一个黑人，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的不走，后来干脆搬着凳子坐在我的眼前。旁边的人说over（结束）了，我就假装听不懂。正好一个黑人，一个韩国人，还有一个金发美女，我就看着金发美女觉得挺舒服，没问题。这是一次特别好玩的经历，最后有一个导演过来了，用英语跟我说，你知道这个演出已经结束了吗？我就看着他摇摇头，太好玩了。